十多年前的圣诞节,漫步在中国大城市的街头,圣诞树与彩灯交相辉映,商店橱窗里雪花贴纸与“Merry Christmas”的字样随处可见。学校里,英语课堂被精心装点,节日的欢乐气氛浓厚。作为节日情感表达的重要载体,鲜花市场也随之迎来一年中的一个小高峰——红玫瑰搭配松枝的圣诞花束、包装成苹果形状的花礼,一度成为情侣、朋友间传递祝福的时尚选择。

然而,近几年,这股热潮悄然降温。校园里鲜见圣诞主题的装饰,商场的节日营销声势减弱,街角的鲜花店在圣诞期间也显得平静许多。这一从热烈到平缓的转变,并非偶然,其背后是洋文化的退热、消费习惯与社会环境的深层变迁。
二十一世纪初至一零年代中期,圣诞节在中国的流行,伴随着改革开放后对西方文化的广泛接触与好奇。它被许多人,尤其是年轻群体,视为一个充满新鲜感、浪漫色彩与社交乐趣的节日。学校通过圣诞活动创设英语学习情境,商家借机营造消费热点,共同助推了节日的普及。鲜花,作为一种普适的情感符号,自然嵌入了这股风潮,成为节日消费清单上的亮眼一项。

近年来,国家层面大力倡导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,七夕节、中秋节、重阳节等传统节日被注入新的时代内涵与庆祝形式。媒体宣传、教育体系及公共空间的节日叙事重心逐渐转移。圣诞节作为西方文化符号的属性被更清晰地认知,公众对其态度从“全盘接纳”转向“理性看待”,其承载的“必过”仪式感随之淡化。当节日的文化光环减弱,与之捆绑的消费,包括鲜花消费,便失去了部分动力。
尽管热潮退去,但圣诞节鲜花市场并未消失,而是进入了更细分、更理性的阶段。当前的主要消费群体呈现出鲜明特征:

一是追求浪漫仪式感的都市年轻情侣,他们仍是圣诞鲜花消费的核心力量;
二是身处外企或涉外文化环境的人群,因工作或生活习惯延续赠花传统;
三是一些注重生活美学的家庭,购买少量花材用于家居点缀,营造冬日温馨氛围。
圣诞节鲜花消费在中国从热到温的历程,是一面生动的镜子,映照出社会文化心态的成熟与消费市场的迭代。它不再是一个盲目跟风的“必选项”,而逐渐回归其本真——成为一种可供选择的情感表达方式之一。

对于市场和消费者而言,这未尝不是一种进步:节日文化的交流与借鉴依然存在,但根基已深深扎入本土文化的土壤之中;消费行为依旧活跃,却更趋个性、理性与多元化。
对于花店来说,圣诞节的鲜花与前几年相比,或许不再铺天盖地,但它仍是人们传递心意的一个重要节日之一,在一个更加理性的文化中,找到自己恰如其分的位置。